北平抗战:1937年“冀东保安队”起义始末

来源:北京日报
2016-07-19 16:07:00

“冀东保安队”起义经过

1937年7月27日,通州日军警备队主力萱岛部队与小山炮兵部队奉命向北平南苑进发,通州城内兵力相对空虚。7月28日,日军大举进犯南苑,并派飞机轰炸北平。张庆余认为战机已近,不容坐失,遂与张砚田、沈维干密议当夜起义。起义队伍包括第一、第二总队的部分和教导总队,约4000余人。

第一阶段:起义军进攻西仓日本兵营,攻占冀东伪政府和日本驻通州特务机关

张庆余对起义部署如下:第一总队兵分三路,分别攻打西仓日本警备队、日伪机关和日本浪人开设的烟馆、赌场、妓院等。第二总队把守城关各路口、邮电局、各机关;教导总队负责解决车站日本警备班和警戒增援之敌。29日拂晓以进攻日本兵营的枪声为起义信号。

第一总队第二路起义部队主攻西仓兵营。此时,西仓兵营有日军通州警备队、山田机动车部队、宪兵分遣队、兵站司令部以及军兵器部、野战仓库等兵力和非战斗人员120人,以及“冀东保安队”起义时聚集的一批宪兵、特警和日侨、朝鲜人约380人,共约500人。7月29日凌晨3时许,进攻西仓兵营的枪声响起。起义军虽只装备野炮四门、迫击炮数门、重机枪数挺,但人数占绝对优势,分别从东、南、西北三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日军装备精良,工事坚固,死守抵抗,战斗迟迟未能结束。起义部队增加火力支援,双方激战达6小时以上,仍未攻下,保安队战死200多人。张庆余恐再拖下去日军援兵开到,届时形成内外夹击,对起义军形势不利,于上午11时左右下令炮击,起义军逐渐占据优势。炮弹击中日方载有补给军火的机动车队,17辆汽车全部被烧,车上军火自爆,子弹炮弹四散横飞。随后,日军兵营附近的汽车燃料库也被击中,一时间大火熊熊燃烧,黑烟冲天,日军阵脚大乱。保安队步兵在炮火掩护下乘势攻击,日军除一部分逃亡外,顽抗者均被歼灭。

起义信号响起后,另一路起义军立即封锁通州城门,断绝城内交通,占领电信局及无线电台,包围冀东伪政府长官公署及其他重要机关。第一路起义军迅速占领了伪政府,汉奸殷汝耕随即被捕,被带到北关吕祖祠。起义军要求他反正抗日,殷汝耕迟疑不决,被监禁在祠内。

第三路保安队前往进攻西仓日本特务机关。细木繁公馆距伪署仅一巷之隔,细木繁听闻枪声四起,料定情况有变,便率数十名特务对抗。起义部队迅即攻占特务机关,细木繁被乱枪击毙,日本特务机关人员全部被歼。

第二阶段:日军派兵增援,起义军被迫撤离通州

7月29日下午4时,日军中国驻屯军司令官命令临时航空兵团轰炸起义部队,十余架次轰炸机赶来对通州进行编队轰炸。同时,日本丰台中国驻屯步兵旅团长奉命以中国驻屯步兵第二联队主力前去救援(30日晨到达)。

司令部还向通州日军下达夜间防御命令,要求各部队做好准备。下午5时30分,各分队长集合。鉴于当时起义部队仍在兵营东、南、北围墙处,主力集结于总队本部和冀东伪政府附近,辻村部队命令:必须彻夜严守各兵营、仓库;通州警备队担任直接守卫兵营任务,负责派哨兵监视,打探敌情;山田部队负责指挥宪兵兵器部、病马收容班,严守存放粮草和兵器的各个仓库;通州警备队和山田部队以南侧围墙为界,分别负责北、南两侧防御;夜间禁用一切灯火;谷本主计大尉于通讯所负责联络其他各部,并指示调度各部队所需物资;夜间行动暗号为“梅樱”等。

面对日军飞机轮番轰炸,保安队没有防空装备,仅以机枪回击,实难坚持,不少人脱下军服,弃械逃跑,形势转为不利。张庆余决定乘日军援军到达前放弃通州,将保安队撤往北平投奔29军。

7月29日深夜,保安队分两路退往北平,到北平城下才得知29军已撤离,遂退至长辛店、保定一带。是时,保安队在北苑和西直门附近与日军关东军铃木旅团一部遭遇。日军集中火力向起义军攻击。保安队官兵浴血奋战,腹背受敌,教导总队长沈维干、区队长张含明带队突围,相继牺牲。其间,押解殷汝耕的汽车行驶到安定门与德胜门之间,押车士兵被日军冲散,殷汝耕趁乱脱逃。危急之下,张庆余下令分头突围,将全军分为若干小队,每队五六十人不等,经门头沟奔保定集合,与29军会合。到达保定时,只剩4000余人。

第三阶段:通州城内遭日军报复“扫荡”,冀东伪政权被迫道歉、赔偿、为侵略者树碑建塔

30日上午9时许,日军酒井部队千余人开进通州城,见男人就关进西仓兵营;逐户搜查可疑之人,甚至一时起了屠城之意。下午4时许,萱岛部队抵达通州,立即封锁各城门,并向各城门以及冀东伪政府派遣监视部队,“扫荡市内,使之逐渐恢复治安”。辻村部队撤去周围警戒,将兵力集中至兵营和仓库,日军按户口逐户搜查,认为可疑的人就抓捕,后来这些人绝大部分被杀害。据伪县长王季章说“在短暂的几天时间里,被处死者约有七八百人之多”。日军的报复举动,令通州城陷入极大恐怖。外逃的人不敢回家,在家的多乘黑夜越城逃走,或逃到美国教会避难,恐怖气氛持续两三个月。日军把血腥镇压竟说成是“使东亚安定”“亲人善邻”,把中国人民在自己土地上反抗侵略者的正义行为污蔑为“共匪骚扰”“叛逆”。

日本使馆方面获悉保安队起义情况,担心成为第二次庙街事件引发国内政治变动,不经向政府请示,就以参事官森岛守人全面负责,与代替殷汝耕执掌“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的池宗墨进行会谈。1937年12月24日,池宗墨向日本使馆递交文件正式道歉,并允诺给予日方抚恤慰问金共120万元,当即交付40万元(其余80万元后由与之合并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交付)。日本参事官森岛递交答复文件,宣告事件“圆满解决”。

不仅如此,日方要求“冀东防共自治政府”无偿让出日人蒙难地区并负责修建“慰灵塔”,强征中国劳工在通州新城南门里水月院胡同漕运总督衙门旧基和西仓广场东北角各建起一座“慰灵塔”,“祭奠”在这次起义中的日本死亡者,并通过日本领事馆强行移植天坛古树,种植于“慰灵塔”周边。此外,强行拆除文庙汉白玉护栏为日军立碑,数百年的文物惨遭破坏。

“冀东保安队”起义的作用与意义

“冀东保安队”起义继卢沟桥事变、南苑战斗之后,于日军围困平津之际发动,在北平地区抗战史中留下不容忽视的一笔,具有重要的历史作用和现实意义。

一是震慑日伪,提振平津地区抗日士气。“冀东保安队”起义,激战训练有素、工事坚固、装备精良的日军,击毙日军260余人(一说230人),攻占特务机关并击毙冀东特务机关长细木繁、特务机关助理长官甲斐,占领冀东伪政府并击毙伪政府日本顾问奥田重信、保安队第一总队顾问渡边、教育厅顾问竹藤、宪兵队长何田及“冀东银行”顾问等日伪头目,给通州日军及其傀儡政权以沉重打击。引致驻顺义、天津、大沽、塘沽、军粮城等地保安队也纷纷起义倒戈,抗击日本侵略军。

二是警示奸逆,迫使冀东伪政权另择“首府”。“冀东保安队”起义生擒汉奸殷汝耕,捣毁日伪政权各机关,瓦解了“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在通州的统治。殷汝耕从被俘到脱逃,7月30日下午经日方救援躲进六国饭店,准备发表声明辞去冀东伪政府长官职务。日本关东军中一部分人对殷汝耕产生怀疑,天津日本军部电令北平日本宪兵队拘留殷汝耕,进行审查,直至1937年底才将其释放。此后,殷汝耕逐渐失去日方信任,隐居北平。“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在通州难以存留,残余人员1937年8月上旬迁至唐山,原伪政府秘书长池宗墨在日本军方支持下,重新组建伪政权。

三是教育世人,揭露日军的强盗行径和侵略本质。“冀东保安队”起义是在日军全面侵华背景下反抗日本侵略和日伪统治的正义之举。日方自己都承认“事件是由日本军队蛮横无理的行径引起的”,却罔顾侵略中国领土、奴役中国人民的事实,装扮成事件“受害者”,要求中方道歉、赔偿、树碑建塔。

面对日本军国主义者和汉奸卖国贼的蹂躏、压迫,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倡导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旗帜下,爆发全民族抗战,经过八年浴血奋战,打败日本侵略者,使其接受历史的审判与惩罚。

(执笔:周进 陈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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