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府”元老于右任的台湾生活

作者:吴十洲 来源:人民网-国家人文历史
2016-05-24 12:20:00

  “我很穷,没有钱”

  一生高官的于右任始终注重名节,两袖清风。当他晚年病重时,常想到的竟是“没钱住院”。

  1963年4月18日,于右任喉咙发炎,住进台北荣民医院。刚过三天,于右任便在日记中写道:“今日早起,疾已轻,有归去之意。开支甚大,如何能继。”5月初,于右任在疾病没有完全治愈之时便出院,病情因此再次发作。他本应马上住院,却因为住院费用的缘故,将此事一拖再拖。

  在此期间,于右任仍参加社会活动。6月26日,由于喉部感染,于右任不得不再次住院治疗,但因经费紧张,很快出院。等病情好转一些,他又积极参加社会活动,并写下了气势恢弘的长篇行草书《文信国正气歌》七屏,成为其最后的大作。

  1964年7月底,于右任再次病重,咽喉发炎,说话进食都很困难。蒋经国来看望,劝于右任:“老伯,听说您身体不好,还是进荣民医院治疗吧。”于右任不愿向蒋经国哭穷,只是点头应承。

  再次住院没几天,于右任又因经费问题而担心,对副官方伯熏说:“我很穷,没有钱,我住的这间病房多少钱一天?太贵了我是付不起的,我还是出院回家吧。”方伯熏看着病情严重的于右任,有意隐瞒实情,将每日高达千元的住院医疗费说成“只有一百元”。如此一来,于右任安心地住院了,因为以他月薪5000元新台币的收入,是可以付得起这些费用的。然而,他的病已经治不好了。

  这是一个意外,谁也不会想到这位民国元老级人物当时,经常连菜金都掏不出。以至1964年病逝之后,人们才发现,他欠厨师垫付的伙食费竟多达新台币十几万元。

  在生命到达终点前,于右任数次想写遗嘱,但写了撕,撕了又写,后来病情恶化,终致无法再写。他的长子于望德为寻找父亲的遗嘱,特请来监察院副院长、监察委员等数人作证,打开于右任最为珍贵的保险箱。开箱以后,大家被眼前的物件所感动了。箱子里没有一点金银积蓄,所能见到的是一支钢笔、数方印章与几本日记。还有结发妻子高仲林早年亲手为他缝制的布鞋布袜。再有,便是他的三儿子于中令5月赴美留学时向银行借贷的4万元账本以及平日借副官宋子才的数万元的账单。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

  1964年8月中旬,于右任因病住院。

  1964年1月,当于右任感觉将不久于人世时,他在日记中对身后事做出了两次安排。1月12日做的安排是:“我百年后,愿葬于玉山或阿里山树木多的高处,可以时时望大陆。山要最高者,树要最大者。我之故乡,是中国大陆......”1月24日做的安排是:“葬我于台北近处高山之上亦可。但是山要最高者。”

  十几年的乡愁,感情之累积终于酿成一首千古绝唱——《望大陆》。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

  1964年1月22日,于右任在日记中表明自己的心迹:“我是儒家系统中人,守之不变者,万勿中途迷离,为世所笑。”这是他的人生信念。

  思乡的心情让于右任病倒了。病重时,他的老部下、原台湾“监察院”秘书长杨亮功到医院看望,问他:“您老有什么事吩咐我?”

  于右任由于喉咙发炎而无法讲话,只好用手势表达自己的意思。他首先伸出一个指头,接着又伸出三个指头。于右任的老部下杨亮功猜测了几个答案,都被于右任摇头否定了。杨亮功怎么也猜不中是什么意思,只好说:“院长,等你身体好一些后,再来问你刚才表示的是什么意思,行不行?”他点了点头。

  于右任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1964年11月10日晚8点零8分,于右任在台北荣民医院病故,终年86岁。他去世后,杨亮功向资深报人陆铿提起此事,陆铿反复考虑后,提出一种解法,认为于右任的“一个指头”是指祖国统一,“三个指头”代表三原县。合在一起就表示:将来中国统一了,请将他的灵柩归葬于陕西三原县故里。故人的心思已成天语,而这一解释获得了不少人,尤其是故乡人的认同。陕西三原县城西关斗口巷5号建有于右任故居。六百多年的古槐树依然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堂后枯槐更着花,堂前风静树荫斜。三间老屋今犹昔,愧对流亡说破家。”他的旧诗飘逸隽永。

  于右任的遗体被埋葬于台北的最高处大屯山观音山上,并在玉山顶峰竖立起一座面向大陆的于右任半身铜像。玉山山势险峻,四米高的铜像,建材全是由台湾登山协会的会员们一点一点背上山的,他们了却了于右任登高远眺故土的心愿。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